10/23/2007

灣仔一隅1

阿明把勒緊脖子的領帶放鬆,然而緊皺的眉頭仍停在他的面上。徐徐吁了一口氣,一整天的鬱悶都吐出來了。上司的留難、家人的壓力都令他喘不過氣來。

阿明從西裝的內袋把電話掏出來,撥了一通電話給女友。「你所打的電……」阿明耐不住性子把錄音聽完,就把停止通話鍵按下。卡的一聲,清脆不帶餘音。阿明垂著頭,慢慢踱著步。
「噯,今天的菜心靚呀!」阿明把頭抬起來,「又是這樣。」他自言自語。不知不覺,又來到這裡。阿明抬眼望著那寫上「春園街」三個大字的路牌。不自覺的想起那段日子……阿明,一個普通的名字。從出生的一天起就住在灣仔,每天都被附近菜市場的叫賣聲鬧醒。普通的名字活該有一個普通的童年。他的記憶中,只有一小塊甜美而值得思念的回憶。每天牽著爸爸的手上學,為了節省車資,他們都會徒步到三條街之隔的學校。每一次經過轉角的蘭香冰室,阿明都會盯著門前擺放了各式麪包的餅櫃。櫃裏有雞尾包,豬仔包,還有香港人最愛吃的菠蘿包。而最吸引阿明目光的,是那放在最頂,黃澄澄的蛋撻。外邊圍著一層香脆鬆化的曲奇皮,中間是凝固了的蛋漿。每個兩元,對阿明來說,有點貴。每一次都令阿明恨得心癢癢的,巴不得立即把它們都吞進肚子裏。

阿明拉拉爸的衣袖,「爸……」還未開口已被打斷了,「等多幾天吧。」說畢就拉著他走了。阿明接連幾天都數著日子。
「到了到了,去啦去啦,去蘭香囉!」爸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日曆,便牽著他和媽媽的手到蘭香去。

蘭香每天都人山人海的,好不容易找到位子。「噯,明仔,要一個蛋撻吧?」站在餅櫃旁的蓉姨笑說。「嗯! 」阿明眼定定的望著那盤剛出爐的蛋撻。「一號,又出糧了吧?」蓉姨試著打開話匣子。「嗯,對。」爸不大搭理蓉姨。「我要常餐吧,你呢?」爸爸問媽媽。 「我……嗯……要……」媽媽猶疑不決的望著玻璃下的餐牌。「給她一個快餐。」爸為媽決定了。「啊,」蓉姨趕緊記下,「明仔要凍華田好不?」媽說:「熱的好了,凍的要7元呢!」「好!」阿明只顧埋首吃他的蛋撻,只是每次都愛問同一個問題:「蓉姨,為什麼凍飲要加兩元,而不是加冰?」蓉姨每次都呵呵大笑,邊笑邊說:「傻孩子!」直到一次,櫃檯的伯伯說:「好了好了,就加冰,不加兩元,好吧?你這孩子每次都問,弄得我這個做老闆的也不知道怎回答!」媽媽忙說:「不不!老闆不用了,兩元是怎樣也要給的!」伯伯笑著說:「不用不用,是給明仔的優惠呢!」從此,阿明的凍華田只要五元。每個月阿明最期待的就是這一天——爸爸發工資的日子。因為每個月只有這一天他們一家會走到蘭香去吃一個常餐或是快餐。

新新DJ Christy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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